译者序 脂砚斋在点评《红楼梦》中，对贾宝玉有“宝玉有此世人莫忍为之毒，故后文方有‘悬崖撒手’一回。若他人得宝钗之妻、麝月之婢，岂能弃而为僧哉？此宝玉一生偏僻处”。这段文字历来注家甚多，莫衷一是，暂且不论，我只是在翻译《玩偶之家》的时候，老是想到这句话。从戏剧故事本身来说，女主角诺拉的角色有点类似贾宝玉，都有世人不解之处。 先抛开女权之类的宏大主题暂且不论，她的丈夫托瓦尔其实并非坏人，甚至从某种程度上讲，还是一个好丈夫，宠溺妻子、努力赚钱养家，而且也会反省，会向妻子道歉。虽然有人前一套、背后一套的伪善毛病，还有胆小自私等缺点，但归根结底也是普遍的人性弱点，说不上什么大坏人。易卜生的戏剧表面看来简单，实际上结构玲珑，层层内涵值得细细品摩。 从我自己的感受来看，这个故事有两个大的主旨，第一个是爱的误解，诺拉和托瓦尔都爱上了自己心目中的幻象。诺拉不知道丈夫在巨大的压力下，会如此懦弱畏缩，毫无担当。托瓦尔不知道外表娇媚柔弱的妻子，在骨子里是一个非常有主见，非常倔强的女人。 第二个是婚姻的再平衡问题，无论评论家如何批判那个时代，但是从剧本的字里行间，我们都可以看出，那个时代的女性多少有一些工作的机会了，比如一直干活养家的林德太太，她甚至还能在银行找到一份稳定的工作，还有，诺拉能找到一些抄写的活。这样一来，诺拉离家出走还是有底气的。换而言之，她就不再是以前那种完全靠丈夫生活的女人，“嫁汉嫁汉穿衣吃饭”的旧式婚姻关系失去了平衡，而她丈夫还未能完全明白这一点，因此诺拉再三强调对方“不懂自己”。 当然了，这里不得不提鲁迅先生那篇非常著名的演讲稿《娜拉走后怎样》（说明一点，本译稿将女主角译成诺拉，而不是通常的娜拉，一是根据其原文发音，毕竟很多人会将后者念成娜【na】拉，二是因为想摆脱太强烈的女权色彩。）。我向来佩服鲁迅先生的犀利眼光，也赞成那篇文章中的大部分观点，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，鲁迅先生的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