颂歌 写在门上 我有一身红褐色或公骡色的皮肤， 我有一顶蒙着白布的接骨木软芯帽。 我骄傲的是女儿支使黑女人时很美丽， 我快乐的是她裸出一条雪白手臂赶她的黑母鸡， 还有我一身污泥回到家时， 她毫不羞怯地紧贴我汗毛下的粗糙面颊。 * 我先把马鞭、水壶和帽子递给她。 她笑盈盈地放开我汗津津的面孔， 牵我搓擦过咖啡豆的油腻双手去摸她的脸蛋， 接下来她给我拿来一方窸窣作响的头帕， 还有我的羊毛袍子；送来一点纯净水，让我洗漱无声的牙齿 我的面盆里已放好水，而且我听见浴池水箱里的水声。 * 一个男人日子艰难。他的女儿温柔。愿他每日回家时， 女儿都在白屋台阶最高处， 把马从他夹紧的双膝解脱。 它将忘记把它整个面皮往屋里拽的激动。 * 我仍喜欢我那些狗，喜欢我更敏捷的马发出的呼唤， 我喜欢看见猫由雌猴陪同，从右边小路尽头走出屋子…… 所有这些让我满足，不至于在铁皮屋顶上 看到与天同色的海上滑过的船帆而生羨慕。 给克鲁索的画像 钟 克鲁索，两手赤裸的老翁， 被送回人群！ 我想象，当修道院的钟楼， 像汹涌的潮水，往城市倾倒众钟的呜咽， 你哭了。 哦，抛弃邪念的老人！ 你哭，是因为想到月下拍击岩礁而碎裂的浪花，想到更远的海岸的喧嚣，想到暗夜闭合的翅翼下响起来又弱下去，像海螺那一圈圈波纹，像放大的水下噪声的怪异音乐…… 墙 墙就在对面，阻挡你梦的圆圈。 但画像发出它的呐喊。 头靠着油腻圈椅的一侧靠枕，你的牙与舌忍受着脂肪与酱汁的味道，并将之传染给牙床。当青黛的黎明在神秘的水中渐显，你想到岛上笼罩的浓黑乌云。 ……这是流亡中的汁液的汗水，是角果植物苦涩的粗脂，多肉红树的辛辣暗示，是荚果里一种黑色物质的酸性幸福。 这是枯树回廊里蚂蚁的黄褐色蜜汁。 这是被你饮用的黎明加酸的青果味道，是充实了信风之盐的乳状空气…… 快乐！啊，在九霄云外解除束缚的快乐！一叶叶洁净的帆布闪闪发亮，无形的教堂前广场散播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