趁热品尝

[日] 小川糸
外婆的刨冰 图片 妈妈竟然叫外婆小花,实在好笑极了。两人之间明明冲突不断。真不知从前那个总是横眉怒目、绝不会用这样的称呼喊外婆的人是谁。那时候,外婆就是外婆。当然,如今的外婆仍旧是外婆。 妈妈让我也叫外婆小花,说外婆已经回归孩童状态。“她的精神年龄大概和真由一样吧?不,也许更小。瞧,从前真由不是一直嚷着想要弟弟或妹妹吗?因此,不如将小花视作真由的妹妹吧。”妈妈语气淡淡地绕过重点,真是好不自私。 从前?那究竟是什么时候?自从我知道小孩是如何来到这世上的,便不再轻率地谈及这类事情。如今,那桩早已被我忘记,也早已过时的旧事,再次被妈妈心平气和地提起。 还有,眼前这位躺在床上的老人竟是我的同级生?要我将她视作妹妹?这种事,无论如何我也做不到。究竟是从何时开始,妈妈卸掉了她那身强韧的盔甲? 外婆的状态有点不对劲。记得我即将升入小学五年级时,有一天,妈妈一边洗碗,一边嘀咕。似乎是在某个瞬间,外婆忽然就不认得妈妈了。仿佛为了消解心中的不安,妈妈用力擦洗平底锅上的油渍。然而,那份不安很快变成了现实。 外婆首先从记忆中抹去了妈妈的存在。我想,这是对妈妈总说外婆坏话的惩罚。我甚至在心里嘲笑妈妈活该。可是,没过多久,我也被外婆遗忘了。就这样,家人一个接一个地被外婆从脑海中抹去。大家打成了平手。如今,外婆宛如一位公主,住在只有她一人的城堡里。城堡四周荆棘丛生,外人很难进入。 外婆变得奇怪之后,我和妈妈便搬到外婆所在小区附近的公寓。妈妈逞强地说,这样正好。在从前的那个家里,爸爸原本与我们住在一起,后来为了方便工作,他搬去与情人同住,不过依然留在这片街区。 妈妈认为,没理由我们母女先离开,于是固执地留了下来。可我时常提心吊胆,害怕某天在街上与爸爸不期而遇。如果只有爸爸倒也罢了,万一遇上他的新家人,到时候双方都会难堪。 因此,对于这次搬家,妈妈感到神清气爽——自己不是以失败者的身份,而是凭借正当的理由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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